【超方】沉淀（上）

金主文，主打狗血

 

1、

 

公司的年会开的早，这才刚一月份，各个卫视的跨年晚会结束没几天，他们公司便组织上了年会。方书剑正好刚拍完一部戏在家休息，还没见上几眼张超，倒是先收到了金秘书的短信通知，说是衣服很快送到，年会务必参加。方书剑摸不准这是不是张超的意思，索性不去想那么多，他跟了张超快五年，从来没觉得自己了解过他。

 

可能是年底工作确实是忙，一直到年会当天张超都没去他那里过过夜。方书剑到公司的时候年会已经快要开始了，助理领着他坐到最前面正对舞台那桌。旁边都是公司高层，方书剑一个一个敬了酒，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坐下。等到主持人上台宣布年会开始，方书剑右手边的座位都是空着的。

 

等到节目过半，张超才姗姗来迟，但没有人会去责怪他，毕竟整个公司都是他的。

 

等张超坐下之后节目才又继续进行，但他却没有看向台上，反而扭头跟方书剑说：“这身衣服你穿着很合适。”

 

衣服是张超秘书送过来的，是灰色的修身款，看着和张超现在身上穿着的很像，应该是同款。张超最近这么忙，应该没什么时间替他选衣服，但他还是开心了起来，脸上终于扯出一丝笑意：“难道不是因为我本人好看吗？”

 

张超点点头：“都好看。”

 

这话就说的很敷衍了，方书剑没有回他，张超也没继续跟他搭话，他和其他人聊了两句便把视线移到了舞台上。

 

公司年会时会让练习生上台表演，这是好几年前便有的规定。说是要验收这一年的训练成果，但其实就是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被玩弄在别人掌中的，努力哪比得上好运气。想到这儿，方书剑没了看下去的兴趣，他这次其实算是近两年来第一次来参加年会。别人都知道他方书剑现在是当红小生流量巨星，年会时坐在最前排，但其实五年前的他也是舞台上表演的那众多练习生中的一个罢了。

 

他看着台上卖力舞蹈的年轻练习生，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。那时候他满怀希望的报了名，当了练习生，天真的觉得世界上没有经过努力实现不了的事儿。他性格开朗活泼，又肯努力，在平时的测评中都名列前茅，即使如此年底公司给出的出道名单上还是没有他。本来他已经想走了，但他的舞蹈老师说年会要到了，如果他表现得好就还有机会。而他真的抓住了机会。

 

其实那时候他根本不认识张超，甚至连张超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都不知道，他只知道练舞练歌，可能这正是如此他才不在出道名单上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走到现在的地步。方书剑那天表现的很好，不过张超应该是没看见，他像现在一样在年会上迟到，而刚表演完心情很好的方书剑蹦跳着跑下台，一下子撞到了张超身上。他记得那次他摔得蛮惨的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，呲着牙喊疼。张超被身后的人扶住了，没什么事，他笑着把方书剑拉起来，跟他道歉。方书剑说了句没事，就看见其他人都以一种怪异的表情看着他，除了张超。张超是笑着的，他笑的很温柔，他从来是这样，仿佛没什么事能让他放弃微笑。

但方书剑也见到过张超冷着脸的样子，就在方书剑和他签合同的那天。

 

年会后方书剑等了几天没有等到出道的消息，反而等到了张超秘书的电话。当他听到对方说张超想要包养他的时候还觉得很荒谬，他没想到自己也会遇到潜规则这种事，他直接拒绝了对方，但金秘书却和他说如果他想通了就打这个电话。等到他冷静了一点才想起来去百度一下张超是谁，他才知道那天他撞到的人原来是他的老板。后来方书剑打了那个电话，他也觉得自己天真的无可救药，竟然就凭这那样的一面之缘觉得对方是一个温柔的好人。

 

他去公司签合同，其实相对于他的卖身契，金秘书好敬业，一条一条给他读过来，方书剑听得头晕眼花，中间还一度走了神，直到金秘书提醒他读到了最后一条。上面写着：不要对雇主产生超于协议内容的多余感情。金秘书读完才领着他去了张超的办公室，那里很大很明亮，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，张超坐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，问他都看过了吗。他脑子里突然冒出那个所谓的“最后一条”，不要对张超产生感情。这个协议写这么多条，只有这条最好做也做不好做。方书剑说他都看过了，也记住了，张超才让他在上面签了名字。

 

之后方书剑想到那个协议的时候，都会想到那个最后一条。他确实是记住了，并且一记就是五年。

 

2、

 

年会后半段方书剑表现的兴致缺缺，张超也没有让他待太久，最后进行了总结发言之后便和方书剑一起回去了。

 

张超最近挺累的，洗漱之后方书剑给他捏肩，没多会儿就发现张超已经睡着了。方书剑帮他盖上被子，自己躺到了一边，但过了好久都没有睡意。

 

睡不着就只好发呆，方书剑看着张超的睡颜，越看越觉得陌生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，于是更加凑近了去看，看他睡觉时也微微勾起的嘴角，圆圆的鼻头和不太长的眼睫毛，这个男人和五年前初见他时长得好像，又不是很像。他像之前那样温柔，又不像之前那样冷酷，人最怕的就是这样，在温水煮青蛙的感情离溺死，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剥夺了最后一丝生机。方书剑近张超很近，他闻到了对方呼吸的味道，即使离得这么近，也感觉离他好远啊。方书剑翻身背过去，将自己蜷缩起来，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靠近就好了。

他深呼吸了几下，才慢慢缓过来。仿佛被他吵醒了一样，身后的那个人动了一下，然后靠了过来，将僵着身子的方书剑抱紧怀中，像安慰小孩一样在方书剑的身上拍了几下。方书剑感觉自己在下沉，沉入黑暗的梦中。

 

后面几天张超没那么忙，每天晚上都能赶回来。他们吃饭，做爱，在屋里玩游戏挥霍时间。

休息了几天后方书剑接了几个通告，但整体上还是很闲，他偶尔上公司一趟，听到职员在兴高采烈的讨论旅游计划，他问了经纪人才知道，张超给公司员工发的新年福利是一趟出国游。经纪人拉着方书剑问他，要不要一起去，方书剑回他说他今年要回老家过年。经纪人哇了一声，问他跟张超说了这件事吗。方书剑突然觉得很烦，他烦其他人都把他当成张超的附属品，仿佛他什么事情都要张超答应了才能做，但他实在是没什么立场去生气，所以他还是忍着脾气回经纪人说他会抽时间跟张超说的。

 

许是因为有心事，那天晚上做的时候方书剑走神了，他跪趴在床上，被张超顶着往前移，只能咬着枕角，努力稳住自己的重心，身体上越欢愉，思绪越飘得远，他想待会儿就跟张超说他要回家过年，如果张超不同意的话他就不去了。他会在这个公寓里给张超下饺子吃，他们俩像现在一样在床上跨年，凌晨的时候城市里没有烟火，他们可以一起看星星，或者累的直接睡过去，在美梦中迎接新的一年。

 

他一出神便失了力气，被张超一顶脑袋撞上床头柜，嗑出好大一声响。张超赶紧把他翻过来摸他额头，还给他吹气，方书剑没觉得疼，反而笑了起来，张超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心情这么好，于是也笑着说他：“撞了床头柜还笑，傻不傻啊。”

 

方书剑翻身骑在张超身上：“这事儿你才是罪魁祸首好吗！”

 

张超顺着方书剑的腰线摸上去，身体力行的给起了他补偿。

 

被这么一打岔，等又过了几天方书剑才想起跟张超提回家的事儿。他说的时候他们正在看他刚播的电视剧，方书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了出来，他盯着张超，想看他的反应，但张超还是那张微笑着的脸，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，他说好。

 

演了那么多电视剧，方书剑对自己的演技还是很自信的，他绷住了脸，努力不让自己的失望表现出来。他想，张超也许是真的不在乎吧。

 

这么多年了方书剑还是很天真，他喜欢浪漫，喜欢过各种各样的节日，张超也乐意宠着他，隔三差五给他送花哄他开心，所以方书剑真的想不明白，为什么张超可以变得这么快，就是因为不在乎吗，所以才能记得他所有喜好，却根本看不透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。

 

除了他们签了合约的第一年张超有交代秘书，让经纪人把他所有的行程推掉，他们俩在一起过了一个年，其他的几年春节，方书剑不是在片场过的，就是在晚会后台过。他有想过偷偷请假回家给张超一个惊喜，但转念一想，他连张超的行踪都不知道，请了假又怎样，还不是在公寓里待着，倒不如乖乖的继续自己的工作，起码是有人陪着自己的，不至于一个人的想着张超喘不过气来。

 

方书剑花了三秒控制好自己的表情，把视线移到前面的电视机上，“去年拍这部戏的时候就是春节，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挺累的。”

 

“累的话就跟我说，我给你放假。”张超摸了摸他的头。

 

“没事，工作累我不怕，没了工作才可怕。”方书剑嬉笑着自嘲。

 

可张超明明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，也没有跟他生气，反而搂住了他的肩膀。

 

“我不会让你没有工作的，放心吧。”

 

原来是因为张超比他方书剑更清楚，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。一个金主和一个明星，这样的关系而已，一纸合约关系而已。方书剑闭上眼靠在张超怀里，他明明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，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像张超一样坦然。

 

能做到的话，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痛苦了。

 

tbc